尚毅︱世界上所有的钱

我们第二次带优步去盖蒂别墅时遇到的司机是一位3D艺术家，意大利人。“你是电影人吗？”家人胖虎问他，毕竟这是洛杉机。“我拍过几部电影。”他说。

"你在洛杉矶呆了几年了？"

“十五年。再过两三年，我就不在这里呆了。回家吧！”他说要回家的时候特别激动。

“回哪里去？”

“那不勒斯。”(Napoli，翻译成那不勒斯，常见的中文翻译是那不勒斯。)

“那不勒斯！我们也想回那不勒斯！”我一直很安静，突然在后座爆发，可能是因为这几年一直在学意大利语，被拉丁人随时爆发的态度感染了。我当时真的很激动，很想用几句他们家乡的方言来表达自己，但是突然很害怕，很多话一时间堵在胸口。

“你去过吗？”他有点惊讶。

“好几次。”

“你住在哪里？”

“萨尔瓦多罗莎街，考古博物馆旁边。每次去都住在那里。”

“我妈就住在旁边！离得这么近，我回去就和她一起住。我对博物馆来说是老了。”

“博物馆是独一无二的。你去过这个盖蒂别墅吗？他们在那不勒斯湾复制了一座古罗马别墅，里面的很多雕像都是从那不勒斯的东西上复制来的。”

“这不仅仅是复制。他们从意大利偷了很多正品，但我从来没来过。”

"是的，我们还在西西里看到了盖蒂带回来的婴儿."

“我没办法。意大利就是东西太多了。”他苦笑了一下。

我们已经到了。在下车前的最后一刻，他转过身来，很快告诉我们下次在那不勒斯应该注意什么:“你看过卢卡·焦尔达诺的画吗？”他是那不勒斯的画家...那边的盖蒂中心也有他们的画...圣切尔维诺教堂的盖莎·基督一定要去看...”“我明白了...好...我去过那里...”我连连点头，下车时他把名片塞到我们手里。

新古罗马别墅

石油大亨保罗·盖蒂(Paul getty)于1954年创建盖蒂博物馆，并与公众分享他大半辈子收集的艺术作品。当然，分享的时间是有限的。它每周开放两次，每次两小时，而且必须提前预约。这样可以节省很多运营费用，所以这个慈善机构给他减税远远抵消了它的成本。还可以开博物馆赚钱，不然人家就是大亨。

1968年，盖蒂七十六岁，连续多年成为世界首富。他因为逃税已经放弃了美国国籍定居欧洲，他的财富还在以每天几十万美元的速度增长。就连这个小博物馆的过道里也堆满了艺术品，所以他决定在旁边建一座新楼，这座新楼后来成为盖蒂别墅。

建筑师提出的几个备选方案都被盖蒂彻底拒绝，老人决定模仿赫库兰尼姆著名的纸草别墅，它在公元79年与庞贝一同被毁。复古建筑并不稀奇，尤其是在加州这个黄金新世界。不同时代不同地域纷纷模仿建筑的趋势，比过去几十年中国娱乐圈翻拍《武则天传》和《神雕侠侣》的热情还要多。

第一次来到盖蒂别墅，我们在门口下了车，满心好奇，正要进入石板路上的花园。工作人员拦住了我们，让我们回到车里。这段路没有通路。不能走，只能坐车。无论如何，汽车是洛杉矶文化中根深蒂固的一部分。这个城市向来对行人不友好，但既然只能开车，为什么非要铺仿古石板路才能一路颠簸呢？可能是为后来的古装剧做铺垫吧。下车仔细一看，根本不是石板。这是沥青路面切割成石板的形状。

之前看过一本关于意大利南部山城马泰拉传统民居保护和改造的书(见Anne Parmly Toxey:Mater an contrasts:Architecture，Conservation and Politics，Routledge，2011)，提到了两种不同的古建筑保护思路。例如，由于石头的风化，石头拱顶需要加固。有些人主张用新的石头代替它，用传统的方法建造拱门。有人主张建钢筋混凝土拱门，外面贴原石。前一种方案改变了建筑的形态，但保留了建筑方法和一些看不见的知识和记忆；后一种方案在外观上没有变化，但承重结构和建筑本质都发生了变化。很难两全其美。盖蒂山庄的建筑虽然不涉及古建筑的保护，但显然采用了后一种理念，即一切以貌取人。著名的小气鬼总是建造这座别墅。许多彩色大理石地板和墙壁是从希腊和北非进口的(图1)，一些罗马帝国废弃的石矿被重新挖掘建造了盖蒂别墅(见盖蒂别墅中的说明)。

图1

奥古斯都挑不出大理石的毛病，但是还有其他一些问题。如果博物馆不是纯粹为了逃税，它必须有停车场、咖啡馆、电梯、厕所和修复文物的工作室...但是老盖蒂非常执着的想要一座真正的古代豪宅，一切都要严格按照18世纪发掘纸莎草别墅时绘制的图纸来建造。那么这些猥琐的东西放在电梯停车场的什么地方呢？随着石油大亨非凡的执行力，他们都被打下来了。但更糟糕的是，很多藏品与建筑风格无关。盖蒂的原始收藏主要包括古希腊罗马艺术、18世纪法国家具，以及少量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画作。看似不合逻辑，但确实有。老盖收藏的目的就是买什么便宜什么。在他那个时代，前两类古董性价比最高。问题是18世纪洛可可风格的家具和古罗马别墅毫无共同之处。还有一个办法。所有与古希腊罗马无关的艺术品都藏在二楼。为了减少违和感，楼上的窗户用窗帘紧闭，仿佛《简爱》中罗切斯特的疯妻子也紧闭着。

1974年，盖蒂别墅建成对外开放，深受游客喜爱。谁不好奇两千年前一个有钱人豪宅的噱头，更别说一个城市被埋没被挖掘的神秘故事了。但是新楼才使用了十几年，改造就提上了日程。由于停车场隐藏在后花园的地下，游客只能从后花园进门，永远看不到别墅的正面。为了避免破坏古代园林的景观，园中的茶馆设在一个很高的平台上，防止残疾人喝咖啡。没有咨询台，没有包包存放的地方，电梯太小，厕所隐藏的太巧妙，都是极其尴尬的。这几年还有一件大事。老盖1976年去世，他的五个儿子都没留下什么钱，所有的财富都给了博物馆。盖蒂博物馆一夜之间成为世界艺术展览馆首富，并开始迅速扩张。首先，它在郊区的另一个地方买了土地，并花了10多亿美元建造了盖蒂中心，这是洛杉矶的新地标。接下来，历时十二年、耗资近三亿美元的盖蒂别墅改造工程于2005年结束。盖·劳权曾在自己家里安装了一部公用电话供来访者使用，他知道自己会死不瞑目。

新古罗马别墅

图二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复古的盖蒂别墅有点类似于巴黎的蓬皮杜中心，同样建于上世纪70年代，以后现代风格著称。都是知名度比较高的博物馆。普通人喜欢别出心裁的想法并不奇怪，也能体会到逆反心理中的幽默感。一座因地质灾害而被掩埋了两千年的旧世界别墅(纸莎草别墅在18世纪经过短暂挖掘后再次被掩埋)如何搬到新世界边缘的地震带，在巴黎老城区建造一座类似炼油厂的艺术博物馆(图2)？怎么可能不引人注意？这种脱胎于一个想法的建筑，往往有一些先天的缺陷。如前所述，盖蒂别墅过于受限于古宅布局，而蓬皮杜中心则像昆虫外骨骼一样将电路、供暖、给排水系统穿在外面，据说是为了解放内部空房间，提供一个灵活开放的展览场所。事实上，一个艺术展览馆并不需要这样一个开放的房间，这些问题大多无法解决。Getty的解决方案是在楼外建楼，外包服务系统，增加灵活性。蓬皮杜中心需要在一个开放和透明的结构中建造一个建筑，以便融合灵活性(见肯尼思·弗兰普顿:现代建筑:一个关键的历史，1992年，第285页)。说到底，要往博物馆里扔钱，这两个博物馆在建成后的40年内都翻修过几次，预算一再膨胀。所谓的创意，有时候只是资本的游戏，不是每个人都玩得起的。

图3

图4

重建后的盖蒂别墅入口的体验很特别。从后花园地下停车场出来，首先进入一个面积很大的天井(图3、图4)。轻盈高耸的水泥墙环绕着南加州永恒的蓝天，你可以看到周围山坡上茂密的树冠。你甚至可以在爬楼梯的时候看到它，却看不到近在咫尺的博物馆。走在山坡上的栈道上，偶尔瞥见树丛缝隙里的一些瓦片。就在我转弯的时候，一座崭新的罗马别墅和半圆形剧场突然出现在我的脚下(图五)。

图5

图6

还是那栋别墅，结构和造型都没有太大变化。建筑师Jorge Silvetti为这座明亮的小建筑设置了一个水泥框架。如图6，别墅左上角的天井(其实是西南角)，半山腰的栈道，右上角的半圆剧场(也就是西北角)，剧场右侧的纪念品店，咖啡厅，草坪下的报告厅，画面外的文物修复实验室，都是这个框架的一部分。框架承担了别墅本身承担不起的功能，也理顺了原本纠结的逻辑。比如入口天井，不仅提供了办公室空房间、电梯卫生间行李存放处等便利，还可以防止剧透，将游客送上半山腰通过正门进入展馆。

老盖蒂讨厌钢筋混凝土，但他的别墅在功能和外观上都是靠这种百搭低调的材料来挽救场面。水泥的颜色降低了高度饱和的庞贝城的温度，而简单抽象的造型降低了雕梁画栋的豪宅体量。水泥墙底部粘贴了意大利石灰华，其他裸露部分由建筑师用不同的纹理和质感制作，模仿赫库兰尼姆古城考古发掘中裸露的地质构造层(图7)。这样的细节似乎让Getty Villa在周围的土壤中伸出了一些根。有了这个根系，这个有钱有豪华的中国房子，像拉斯维加斯酒店一样有钱，像好莱坞片场一样突兀，真的有尊严。

图7

图8

图9

现在的别墅内部是一个非常通透舒适空的房间。罗马帝国的富人就是这样生活的。客厅有一个很大的天窗，天窗下面是蓄水池。房子和院子相连，院子通向房子。客厅可以下雨，餐厅应该可以看到日落(参见《卡罗尔·马图施:赫库力安的帕皮里别墅》(Carol Mattusch:Villa dei Papiri at Herculean)，Getty Publications，2005年，第1章)然而，对于一个博物馆来说，这样四扇门大开的格局确实很少见。反正是第一次见你(图8，图9)。可能是因为南加常年温暖干燥，不需要控制室内温湿度，外墙式结构减少了安全顾虑。总之，人在屋内总能感受到风和日丽，禁闭在室内的石陶青铜似乎也随之舒展。当然，委屈的油画和法式家具早已搬到了盖蒂中心这个豪华的新家，别墅的二楼终于可以开窗见天日了。

图10

Getty Villa(图10)由Getty出版社于2005年出版，作为他们新别墅的礼物，讲述了这座小楼如何诞生，如何改造的故事。在图书馆借的时候，我以为是介绍他们藏品的画册，准备翻翻看，没想到看了就停不下来了。这本书的前半部分由馆长Marion True撰写，涵盖了博物馆从20世纪50年代到90年代的历史。朱博士在这里工作了20多年，字里行间充满了“盖蒂”的骄傲。然而，建筑设计中暴露出的各种问题也随之暴露出来。第二部分由建筑师、哈佛设计学院教授豪尔赫·西尔维蒂(Jorge Silvetti)撰写，讲述了自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持续十余年的重建过程。这部分特别好看。建筑本身就是一种语言，它的布局、继承和过渡与文字有很多相似之处。很多优秀的建筑师也是非常优秀的作者，西尔维蒂的文字就像他的混凝土墙一样细腻独特。他在这里拯救现场，从一个漏洞百出的结构出发，到达一个逻辑顺畅光明正大的彼岸。十年的时间，他要考虑无数的变数，要经历许多的争执和妥协，要一次又一次的试错。胖虎的家人经常谈论他崇拜的两位出生于18世纪的数学家，高斯和欧拉。前者会在发表一篇文章时抹去很多推理过程，只展示最简洁漂亮的证明，让人看得目瞪口呆，绝望至极，而后者会在得出一个结果之前，公布他走过的很多弯路。西尔维蒂的建筑不怕表现出清晰的结构，他的文章也很诚实，解决了读者面前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问题，也不花时间去分析。这是我第一次看关于设计的故事，但没想到会如此引人入胜。

俄耳甫斯之歌

图11

现在我们来谈谈博物馆的展品。盖蒂别墅现在专门收藏古代地中海世界的文物。有很多好东西。其中我们一见钟情，但每次再见面都走不了。每次分手，我们都要一次又一次地说再见。来自塔兰托的三个真人大小的泥人(图11)。两个半人半鸟的女士，一个用一只手托着下巴，似乎在沉思，另一个嘴唇半张着，摆出唱戏剧的姿势(图12、13)，显然是希腊神话中的塞壬。在荷马史诗中，塞壬用他致命的歌喉引诱水手死在鱼的肚子里，只有像奥德修斯这样有准备的人才能逃脱。但是塞壬并不总是这样做。古希腊人认为他们也是冥后珀尔塞福涅的追随者，甚至是冥界的缪斯。它们是墓碑、埋葬的雕塑和陶器上常见的图像。

图12

图十三

图十四

坐在那里的人在弹琴，手里的琴有破损，说明卡片认定这个人是俄耳甫斯(图14)。还有诗人兼歌手俄耳甫斯，有人说他是阿波罗的儿子，也有人说他的母亲是九缪斯中的大姐卡利俄珀，掌管音乐和舞蹈。他到哪里都带着一个小琴，他一辈子唱不完的歌。他曾经为了死去的新娘去冥界，活着回来。在古希腊传说中，很少有凡人能去冥府而侥幸逃脱。奥德修斯做过一次，去那里找人问路，帮他回家。俄耳甫斯是另一个，为了拯救他的爱人。他的歌打动了哈迪斯的心，但终究改变不了他的生死。他的新娘没有和他一起回来，他自己后来也死了。这次在冥界的冒险使他成为古希腊葬礼艺术中一个熟悉的主题。人们可能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种与死去的亲人相见的方式，或者在那个黑暗的地方有他的歌可以听。总之，墓中有他的雕塑是合理的，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些建于公元前4世纪的陶俑保存得如此完好。

不过，俄耳甫斯只是一个猜测，有学者指出，这种坐在椅子上的半裸图形常用来代表哲学家或诗人。对于古代诗人来说，秦也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对象，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死者本人(关于这个群体雕塑的更多讨论，请参见m . l . Ferruzza:j .保罗·盖蒂博物馆中来自意大利南部和西西里的古代兵马俑，Getty Publications，2016)。2000多年前，塔兰托的海边有一座辉煌的剧院。毕达哥拉斯学派在他们那里很受欢迎，他们不缺诗人和哲学家。这个解释也有道理。

塔兰托是意大利南部海港(图15)。在公元前三世纪被罗马人征服之前，它是希腊的一个城邦，也是斯巴达唯一的海外殖民地。斯巴达人留给后人的物质遗产很少，但塔兰托却有很多宝藏。其中最著名的是用来祭神或与神合葬的小陶俑(图16)。2016年底，我们在著名的塔兰托考古博物馆呆了一段时间，那里和意大利各地的考古博物馆一样，藏品多，经费少。由于人手不足，博物馆只能开放一半。他们想出了一楼、三楼、二楼、四楼各开一小时的主意，这样的循环持续了一天。所以每个小时，经理都会站起来，像牧羊人一样把我们吹到另一个楼层。有时候，我们能看到一个时代的港湾，被吹到几百年后，着火是必然的。但那些在公鸡拉的车上跳舞、撒尿、生孩子、结婚、过家家的人，就像一路遇见的朋友，令人难忘。

图十五

图16

塔兰托成千上万的陶俑只有玩具大小。现实生活中的陶器群雕塑Getty在意大利南部(被称为“大希腊”)和西西里岛是如此罕见，以至于许多专家在确定日期之前都认为它是赝品。这么珍贵的雕像是哪里来的？三个人原来的位置是怎么安置的？群雕只有三个人吗？埋葬的地方是坟墓还是地下神社？地下室里还有什么？可惜的是，小小的一块指示板，除了三个人的大概位置、年龄、身份，没有其他信息。这个内容也是根据雕塑风格和内容猜测出来的。在Getty官网查它的收藏历史，只有一句话。它是1976年从苏黎世的一家私人银行购买的。当我看到苏黎世这个名字时，我的心一沉。瑞士是二战后欧洲最大的文物走私中转站。几十年来，日内瓦自由港的仓库里流动着无数的文物，很多人说它是世界上最大的博物馆。上世纪70年代突然冒出来的一件瑞士文物，几乎可以肯定是非法的。

在盖蒂别墅，馆长朱博士自豪地称盖蒂别墅是美国唯一致力于收藏古希腊罗马艺术的考古博物馆，这种说法应该重新考虑。塔兰托，每小时都要开车送你爬楼梯，是名副其实的考古博物馆。所有的展品都是当地出土的。他们写长长的说明，标明确切的出土地点和时间，画出墓葬的平面图和立面图，还画出考古现场的地形图。如果他们有如此美丽的陶俑，他们肯定会试图修复整个地穴。Getty也愿意写很多书，关于他们的几个植根于美的文物。几个很大的说明卡上清楚的列出了它们的来历，可惜能说出来历的几千件展品太少了。

世界上所有的钱

2017年圣诞节，我们有幸观看了一部在洛杉矶同一天首映的电影。它的名字直译为“世界上所有的钱”，讲述了一个盖蒂家族的真实故事。1973年，盖蒂16岁的孙子在意大利被黑帮绑架，盖拒绝支付赎金。经过4个月的拖延，他收到了孙子的耳朵，于是他支付了300万赎金中的220万(超出部分不能退税)，将剩余部分以4%的利息借给儿子赎回孙子。

在英语语境中，“世界上所有的钱”是一个未完成的句子，后面应该有一个转折。“世界上所有的钱都不能……”什么都弥补不了，什么都换不来。看过电影的人可以自己填空。小盖蒂始终没有走出那次绑架的阴影，被救赎后很快染上了毒瘾。二十四岁时，她因吸毒过量而瘫痪，失去了视力和声音。我不知道这样说是否恰当，但我总觉得他有点像弹钢琴的俄耳甫斯和在盖蒂别墅唱歌的塞壬。他前半生的记忆被一场洗劫抹去了，虽然他可以花大价钱买下一栋很高级的房子。最终，一些看不见的东西永远失去了，而那些东西恰恰是极其珍贵的。

好在一个博物馆不像人和物那么脆弱，在漫长的生命中也能逐渐焕然一新。2005年盖蒂别墅翻修完成的那一天，馆长马里昂·朱(marion Chu)被意大利警方指控涉嫌走私非法挖掘的文物。此后的十几年间，美国几大收藏古代艺术品的机构，如盖蒂、大都会、波士顿美术馆等，开始了一场非自愿的转型，归还被盗文物，集体退出文物市场。从镀金时代开始持续了一个半世纪的扩张已经告一段落，未来似乎会有新的主题。

(本文图2、图6、图10、图15来自互联网，其余插图均为本文作者拍摄。)